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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山,在世风的树梢上摇曳

时间:2011-6-26 16:36:37 来源:未知 作者:中国文物信息网 点击:9673次

     沉睡6000年的古城,被一锹探铲惊醒;尘封6000年的迷雾,被双双慧眼洞穿!城头山,堪称20世纪澧阳平原一个惊世骇俗的发现。

    “中国最长的城是长城,中国最古老的城是城头山城”。这是广告语言对城头山饱含激情的表达。经过数百名考古工作者长达11年的辛勤解密,一座大溪文化早期中国最早古城在专家学者的齐声论证中得以崭露峥嵘。在中国历史史前文明那一页,有着太多的定论,专家们对城头山学术价值的认定便显得格外谨慎。尽管如此,在城头山开始发掘的第二年被认定为屈家岭文化早期城时,还是被评为了当年的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当考古工作者找到了距今6000年的第一期夯土城墙时,又再次被评为了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随着一系列重大考古发现相继问世,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就不再是一个精确的概念。冥读无字的书目,放飞想像的翅膀,从筑城垒土细密的夯窝,我们看到了先民洒下的汗水;从榫卯结构精巧的木构件,我们感受了先民无与伦比的智慧;从灌溉设施完备的汤家岗文化(距今6500年)时期的古稻田,我们找到了华夏大地第一粒人类文明的种子……

    城头山是一壶6000年的陈酿,瓶盖开启便沁香四溢。城头山更是通体散发着泥土芬芳的千年老店,货柜上摆满先民的智慧和创造。城头山横空出世,让远古与现代开始了又一次密切的文化对接。城头山不加雕饰、步履从容地向我们走来,展示出来的远古文明为日新月异的现代文明平添了几许厚重,城头山深厚的文化积淀极大地缓解了有识之士对“文化荒漠化”的深深焦虑,城头山朴实无华的面容又会让我们开始重新思考文化的真正内涵。

    城头山作为一个文化命题,理应受到文化层面的关注。从人们关注的目光中蕴含文化含量的多寡可直接感应出所获得精神力量的强弱。然而让人深感遗憾与不安的是,在这个充斥着浮躁、功利等恶性元素的现代文明社会,处处可见城头山随风摇曳的身影。世风熏染,城头山正在失却文化的亮色;利益驱动,城头山又正在从独有的精神高地全线退守。因为人们对城头山心猿意马的关注,古朴的城头山变得蓬头垢面;因为人们对自身文化意识缺失的惶恐,城头山不过被当成一件似真似幻的“皇帝的新衣”;因为人们在名利的驱使下进行的“不惜一切代价”的炒作,城头山又让人辛苦让人痛……

    这是一个精于炒作也分外依赖炒作的时代。“炒作”是现代文明社会一个极大的悖论。一方面炒作者都是一番良苦用心,另一方面炒作者又因为浓厚的功利色彩在进行着无端的消耗,或者对炒作对象构成莫大的惊扰。城头山酣睡6000年得以重见天日,自是城头山的幸运,城头山赶上这个炒作时代,又徒增悲哀。“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炒作的力度越大,越说明世俗人们对城头山的冷漠。炒作的结果无疑会为一个地方带来短暂的福音或者预期的某种效应,但是炒作之于社会,更像强心针之于一尊身患重疾的躯体,离了它就会要死不活。城头山是用心考古的结果,考古在追风赶潮的今天几乎被沦为弃儿。在炒作大行其道的当口,人们已无暇顾及考古,哪怕读一点点史书。炒作丝毫不能将一颗颗浮躁的心灵收拢,甚至最终沦为浮躁的元凶。“看不懂”是人们走进城头山的第一感觉。很难想像经过数千年进化的现代人竟然不懂原始。当人们迷失在声色犬马和光怪陆离的现代生活方式之中而不能自拔的时候,古旧如陶釜、祭祀坑、夯土城墙之类,自然就晦涩如天外之物。经过大肆炒作后的城头山,的确一度游人如织,旅游开发商更是跃跃欲试,炒作者预期的经济前景也令人乐观。是的,人类的生存离不开经济,人口大国的人均经济占有量实在太低,经济对一个地方的发展而言,是硬得不能再硬的“硬指标”,我们不能指望“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们只能指望在最短的时间获得最可观的经济。——这,就是炒作的生存土壤。可是,人们可曾思考过,我们在如期获得经济利益之后呢?且不说以炒作获得经济的方式代价之高昂,如果我们还不革除浪费的恶习,如果我们的行政成本依然愈减愈高,如果我们的社会财富仍然不能做到以公平合理的方式再分配……太多太多的“如果”,只会让我们心生凉意。城头山穿越6000年岁月风尘,可谓脆弱之极,承受不起丝毫的惊扰,我们只能用心去守护。城头山是一本用6000年时光写就的史书,书中依稀可见我们在时空隧道迈步的足迹。城头山不啻是一座心灵的圣殿,我们只宜从中获取精神的濡染,断不能将其工具化。现代人以亲近时尚为显著特征,我们相距“让有钱人读书,让读书人有钱”的知识、智慧性社会越远,城头山就越无宁日。

    城头山的价值源于先民的神奇创造。我们从没有语言、生产工具极其原始的洪荒岁月,解读出先民们种植谷物、饲养家畜,开沟沥水,制陶的社会性分工,精编麻布、芦席护坡,隔墙分室的对偶婚制度等等诸多首创,先民的智慧与业绩值得我们永久赞叹与铭记。与其说城头山是一处文物景点,倒不如说城头山是一处宗教性存在,先民就是我们心中的上帝,城头山就是供奉上帝的教堂。对城头山而言,能不能看懂并不重要,只要我们心中有“佛”,就会获得力量之源,把该办的事情办好。“本固而木长,源浚而流远”。万事万物皆有其本源,所谓“进化”,就是不失本源的改良,否则,就叫违背规律,就叫舍本逐末,如此就会付出超常代价。“天下物理岂可以意求!”时下动辄对城头山进行的种种包装、打造,不过是地方为争抢经济蛋糕而以拼消耗为主要方式的恶性竞争。这种竞争的理由越充分,越说明国家支持的缺位,越说明地方发展的茫然。城头山是一处大“雅”之所,门票又让她披上了“俗”的外衣。当人们手持花钱购得的门票走进城头山,由于心中缺少虔诚,只求物有所值的消费,此等观众无不大呼“不好看”。在媚俗的时代,城头山遭致的往往是亵渎。无怪乎有人叹道:文明改变了人们的住房,却没能同时改变住房里的人。

    每一缕世风吹拂,城头山就会身姿摇曳。纵有几分婀娜,却难见“盛世佳人”。

    文物古迹的命运大抵相似——都受一个“钱”字困扰。其实,缺钱并不是文物的命运,而是我们所处时代的命运。我们的困窘恰恰是因为没有很好地坚守“一心一意搞建设,聚精会神谋发展”的结果。据了解,那些相对发达的国家,文物的境况就好得多。他们是用其民族精神支撑起国家的繁荣,他们不搞瞎折腾,他们能够牢记《圣经》的告诫:决不在不是面包的东西上面耗费劳动和金钱。世风纯正,文物就安宁。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灿烂而悠久,如果我们只会拿文物做牌,一门心思搞大手笔开发,其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功利”的病毒一旦渗入肌体,将会在几代人身上发作。文物生态是社会生态的缩影。让我们以平常心求得与城头山的和谐,毕竟,我们与“德国制造”、与“日本精神”、与“北欧廉政”相距太远。“家无余粮”,人心不古,再怎么闹腾,最终免不“扁担没札,两头打塌”。

    我们有幸继承了历史,更有责任再创和延续历史。历史留给我们太多辉煌的记忆,当历史的接力棒传到我们手中,我们只有在历史老人的感召和激励之下向着既定的理想目标迅跑,我们才有可能被未来祭奠和供奉,而不是被遗忘。